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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区里的流浪狗,好像赖上我了精选章节

泡芙和可乐 2025-07-01 11:34:37

雨砸在窗上。像撒豆子。我缩在沙发里刷手机,外卖软件翻了八遍,最后点了份特价黄焖鸡。

刚下单,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。像指甲在挠。汗毛瞬间立起来。这栋老破小,

隔音差得像纸糊的。我攥紧手机,光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,凑近猫眼。外面声控灯坏了,

楼道一团漆黑。挠门声停了。死寂。我刚松半口气——“呜……”一声细弱、湿漉漉的呜咽,

贴着门缝挤进来。带着雨水的腥气。心猛地一跳。不是人。我壮着胆子,猛地拉开一条门缝。

冷风裹着雨丝扑在脸上。门口的水泥地上,蜷着一团湿透的毛球。脏得看不出本色,

水顺着打结的毛往下淌,在它身下积了一小滩。是条狗。很小。瘦骨嶙峋,

四条腿细得像筷子,正抖得不成样子。它把头埋在两只前爪里,耳朵耷拉着,

整个身体缩成最小的一团,只有那截细细的尾巴尖,在我开门时,

极其微弱地、几乎看不见地晃了一下。像快熄灭的烛火。那双眼睛抬起来看我。湿漉漉的,

蒙着一层水光,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。里面全是惊恐,还有一丝……小心翼翼的讨好?

它又“呜”了一声,更轻了,带着颤音。我脑子有点懵。这谁家的狗?怎么跑我家门口了?

“去,回家去。”我压低声音,怕吵醒邻居,也怕吓着它。它不动。只是抖得更厉害了,

小小的身体在水里微微起伏。“快走!”我加重了点语气,作势要关门。它猛地抬起头,

喉咙里发出急促的“呜呜”声,像是极度恐惧下的哀鸣,挣扎着想站起来,细瘦的腿一软,

又“啪叽”摔回水洼里,溅起几点泥水。它不叫了,就那么趴着,下巴搁在湿冷的地上,

眼睛死死盯着我,里面那点微弱的光,一点点暗下去。雨声更大了。楼道里穿堂风刮过,

冷飕飕的。我看着那团瑟瑟发抖、眼神绝望的毛球,再低头看看自己脚上厚实的棉袜,

还有屋里透出来的暖黄灯光。操。我烦躁地抓了把头发。“等着!”我砰地关上门,

冲进厨房。翻箱倒柜,找出个豁了口的旧瓷碗,又拉开冰箱。冷冻室里还有半袋速冻饺子,

冷藏室角落里,孤零零躺着一根火腿肠,是我减肥失败后的罪证。掰开火腿肠,剥掉塑料皮,

扔进碗里。想了想,又倒了小半碗凉白开。再开门,它还在原地。姿势都没变,

像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。看见我出来,它猛地撑起前腿,想抬头,力气却不够,

脑袋只是微微离地半寸,又重重落回去。我把碗放在离它一米远的地方。“吃吧。”我说,

自己退后一步,靠在门框上。它不动。鼻尖抽动着,贪婪地嗅着空气里火腿肠的咸香,

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碗,但身体依旧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,像被钉住了。僵持。雨声哗哗。

我有点不耐烦,又有点说不出的难受。这狗,警惕性也太高了。算了,爱咋咋地。

我转身准备进屋。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、爪子摩擦水泥地的声音。我停住。慢慢回头。

那小小的身体,正以一种极其缓慢、极其谨慎的速度,一点点往前挪。四条细腿打着颤,

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它挪到碗边,没有立刻吃,而是先抬头,

飞快地、充满戒备地看了我一眼。我赶紧别开脸,假装看楼道里那盏坏了的灯。

它这才低下头,试探着伸出粉色的舌头,舔了一下碗里的水。紧接着,几乎是狼吞虎咽地,

叼起那截火腿肠,囫囵吞枣地往下咽,喉咙里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急响。吃得太急,噎住了,

小身子一抽一抽地咳嗽。笨死了。等它把那点东西舔得碗底反光,连水渍都舔干净了,

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,湿漉漉的眼睛再次看向我。这一次,里面的惊恐淡了很多,

多了一点……亮晶晶的东西?它小心翼翼地朝我这边挪了半步。我立刻后退一步,

绷着脸:“喂,别过来啊!吃完赶紧走,听见没?”它停住了。尾巴尖又轻轻晃了一下,

幅度比刚才大了点。然后,它没走。它就在我家门口那片湿漉漉的水泥地上,原地趴了下来。

把自己蜷缩起来,下巴搁在前爪上,眼睛半眯着,好像……打算在这里过夜了?我傻眼了。

“嘿!我说你……”我指着它。它没反应,只把眼睛闭上了一点点,

一副“我睡着了听不见”的无赖样。楼道里的风更冷了。

我看看它湿透的皮毛紧贴着嶙峋的骨头,再看看外面瓢泼的大雨。“操。”我又骂了一句,

声音闷在喉咙里。转身进屋,翻出一条旧得掉毛、准备扔掉的珊瑚绒毯子。开门,

远远地扔过去,正好盖在它身上。“就一晚!明早必须滚蛋!听见没?”我恶声恶气地警告。

毯子下面动了动,一个小脑袋钻出来,看着我,尾巴在毯子下面扫了扫地面。算了,

对狗弹琴。我用力关上门,反锁。外卖到了。黄焖鸡米饭,香气四溢。我盘腿坐回沙发,

掀开盖子。热气腾腾,酱汁浓郁。

刚夹起一块鸡肉送到嘴边——门口传来一声满足的、小小的叹息。“呼噜……”极其轻微,

隔着门板几乎听不见。我举着筷子的手,僵在半空。那块油亮的鸡肉,突然就不香了。

第二天早上,我是被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吵醒的。女人的尖嗓门,穿透力极强。“就是这里!

就是这条狗!脏死了!谁知道有没有病?咬到人怎么办?物业呢?管不管啊?!

”我一个激灵坐起来,趿拉着拖鞋冲到门口,凑近猫眼。外面站着三个人。

领头的是个烫着羊毛卷的中年女人,叉着腰,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门板上。

她旁边站着个穿着皱巴巴灰色制服的瘦高男人,胸牌上写着“物业孙”,一脸为难。

还有个抱着胳膊看热闹的老太太,眼神挑剔地上下扫视。而焦点,是我门口那条狗。它醒了,

毯子被蹬到一边。似乎被女人的大嗓门吓到,它紧紧贴着我的门缝,缩成一团,耳朵飞机耳,

尾巴夹得死死的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、恐惧的“呜呜”声。“邬**!邬檬是吧?开门!

开门说说清楚!”羊毛卷女人用力拍打我的门板,砰砰响,“这狗是不是你的?

”我深吸一口气,猛地拉开门。冷空气和女人身上浓烈的香水味一起涌进来。“不是我的。

”我尽量让声音平稳,“昨晚下雨,它自己跑来的。”“自己跑来?

”羊毛卷女人(后来知道她叫葛美霞,住我楼上)嗓门拔得更高,唾沫星子差点喷我脸上,

“它怎么不跑别人家门口?就赖上你了?不是你喂的它能不走?你看看这毯子!

”她指着地上那条旧毯子,像指着什么罪证,“不是你给的?脏死了!

谁知道有没有跳蚤病菌?赶紧弄走!不然我投诉到物业总部!”物业的孙主管搓着手,

赔着笑:“葛大姐,消消气。邬**,你看这……确实影响不太好。咱们小区有规定,

不能散养宠物,更不能让流浪狗滞留。万一……我是说万一,真咬了人,谁负责?是吧?

”他语气软,但话里的意思很硬。责任,推得一干二净。“听见没?

”葛美霞得意地扬起下巴,“赶紧弄走!不然别怪我采取手段!

”她刻意加重了“手段”两个字,眼神凶狠地剜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狗。

小狗被她看得一哆嗦,拼命往我脚边缩,小小的身体紧紧贴着我的脚踝,冰凉,颤抖。

那点微弱的暖意和依赖,透过薄薄的棉袜传过来。我心里那点烦躁和想撇清关系的念头,

突然就被顶了一下。“孙主管,”我开口,声音有点冷,“它昨晚淋得透湿,快冻死了,

趴在我门口。我给了点吃的,扔了条不要的毯子,这算‘散养’还是‘滞留’?按你的意思,

我该把它直接踢出去,让它冻死或者淋死?”孙主管被我噎了一下,笑容僵住。

葛美霞立刻接腔:“哟!说得自己多善良似的!流浪狗多了去了,你管得过来吗?

它今天赖你门口,明天就能进楼道拉屎撒尿!多脏啊!我们这高档小区……”“葛大姐,

”我打断她,指了指斑驳脱落的墙皮和堆在角落的破旧自行车,“您管这叫‘高档’?

”“你!”葛美霞脸涨红了。

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(后来知道是隔壁单元的沈老太)慢悠悠开口了,声音不高,

却像针:“小邬啊,年轻人有爱心是好事。不过呢,这狗来历不明,你看它脖子上,

”她浑浊的眼睛锐利地扫过小狗的脖颈,“光秃秃的,也没个项圈。谁知道是走丢的,

还是……被人故意扔这儿的?可别惹上什么麻烦。”这话听着像劝,实则更毒。

暗示这狗可能有问题,甚至可能是不祥之物。小狗似乎感受到了更深的恶意,呜咽声大了点,

整个身体都在抖。我看着脚边这团可怜兮兮、只会发抖的小东西,

再看看眼前这三个心思各异、咄咄逼人的人。高档小区?麻烦?一股邪火蹭地窜上来。“行,

我知道了。”我面无表情地说,“我处理。”“怎么处理?”葛美霞紧盯着问,“立刻弄走!

我看着你弄走!”我弯腰,一把抄起地上还在发抖的小狗。它很轻,骨头硌手。

它大概以为我要丢开它,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哀鸣,四只小爪子慌乱地扒拉我的手臂,

指甲刮得皮肤有点疼。“我带它去找地方处理,行了吧?”我抱着狗,冷冷看着葛美霞,

“您要跟着监督吗?”大概是我眼神太冷,葛美霞被噎住,哼了一声:“赶紧的!别想糊弄!

孙主管,你可得看着点!今天必须解决!”孙主管连连点头:“是是是,邬**,

那你抓紧啊,我下午再来看。”三个人总算走了。楼道里安静下来。小狗还在我怀里抖,

但扒拉我的爪子松了点力气,湿漉漉的鼻尖小心翼翼地蹭了蹭我的手腕,冰凉。

我抱着它回屋,关上门。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,长长吐出一口浊气。低头看它。

它也正仰着小脑袋看我,眼睛还是湿漉漉的,但里面的惊恐退了大半,

只剩下一点残留的害怕,和浓得化不开的依赖。“小麻烦精。”我戳了戳它脏兮兮的脑门。

它伸出粉色的舌头,讨好地舔了舔我的手指。粗糙,温热。算了。我把它放到地上,

它立刻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脚后跟,生怕我跑了。“先说好,”我指着它鼻子,

“就暂时收留你。给你找主人,找不到就……再说。”最后两个字,我说得有点含糊。

它听不懂,只是欢快地摇起了尾巴,虽然还是夹着的,但频率快多了。收留一条流浪狗,

远比我想象的麻烦。第一件事,洗澡。我找了个大塑料盆,接满温水。刚把它放进去,

它就像被扔进油锅,惊恐地尖叫挣扎,水花溅了我一身。那凄厉的叫声,

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虐狗。好不容易按住,用温和的沐浴露揉搓。洗下来的水,

瞬间变得像泥浆。打结的毛发缠在一起,根本梳不开。我一边跟泥猴似的小东西搏斗,

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手贱。折腾了一个多小时,换了三盆水,才勉强把它洗干净。吹风机一开,

它又吓得钻到沙发底下死活不出来。最后只能让它自己晾干。洗干净的狗,露出了本色。

一身蓬松柔软的浅棕色毛发,耳朵有点大,耷拉着,眼睛是温润的琥珀色,

像两颗融化了的蜜糖。洗掉污泥,它其实……挺好看的。体型不大,

有点像小土狗串了某种长毛犬。“叫你什么?”我戳戳它湿漉漉的鼻尖。它伸出舌头舔我。

“就叫‘麻烦’吧。”我拍板。它“汪”了一声,短促清脆,好像还挺满意。麻烦很乖,

或者说,很会看眼色。除了洗澡那次,它从不乱叫。给它铺了个旧垫子在阳台角落,

它就乖乖趴在那里,只有我走动时,它会立刻站起来,眼巴巴地看着我,尾巴小幅度地摇。

但麻烦很快带来了真正的麻烦。先是外卖。我习惯点外卖,开门拿的时候,

麻烦总会好奇地凑到门口。有一次被斜对门的邻居看见了,一个眼神挑剔的中年男人。

第二天,我就在业主群里看到了葛美霞的“义愤填膺”。【@所有人各位邻居注意了!

三单元701门口那条脏狗还在!昨天还看见它想扑出来!太危险了!

物业@物业孙到底管不管?非要等咬到孩子才重视吗?】下面立刻有人附和。【就是啊,

流浪狗细菌多,我家孩子都不敢下楼玩了!】【物业收钱不办事吗?赶紧处理掉啊!

】【701的住户怎么回事?爱心泛滥也不能危害公共安全吧?】【@701邬**,

请自觉一点,把狗送走好吗?别影响大家。】我的门牌号被@了。群里消息刷得飞快,

矛头直指我。我盯着手机屏幕,手指有点发凉。麻烦正趴在我脚边,

啃着一个我给它买的磨牙棒,发出满足的哼哼声。“麻烦,”我低头看它,“你出名了。

”它茫然地抬头,舔舔嘴,琥珀色的眼睛清澈无辜。我深吸一口气,在群里打字。

【@所有人狗是我暂时收留的,正在寻找主人或合适的领养。它很健康,

打过一针疫苗了(宠物店老板帮忙看的),从不乱叫,更不会扑人。我会看好它,出门牵绳,

清理粪便。给大家造成困扰,抱歉。找到安置办法前,还请多包涵。】发出去,

群里安静了几秒。然后葛美霞跳了出来:【呵,说得好听!疫苗?谁知道真的假的?

你说不打人就不打人?狗咬人之前都不叫的!它那么大一只(她故意夸张),

扑倒小孩怎么办?你负得起责吗?物业必须处理!不然我天天投诉!】【@物业孙孙主管,

看到没?群众呼声!】孙主管姗姗来迟:【收到收到,邬**,您看这……大家意见很大,

您还是尽快处理吧,我们压力也很大啊。】我关掉了群聊,胸口堵得慌。我看着麻烦,

它似乎感受到我的情绪,走过来,用脑袋轻轻蹭我的小腿,喉咙里发出安慰的呼噜声。

“没事。”我揉揉它脑袋,“身正不怕影子斜。”麻烦的第二个麻烦,

是沈老太的“丢东西”。那天傍晚,我牵着麻烦在楼下绿化带边遛弯。麻烦很懂事,

只在草丛里解决,还知道避开人行道。我拿着捡屎袋跟在后面。沈老太拎着个小马扎,

坐在她单元门口剥毛豆。眼睛时不时瞟过来。过了两天,小区公告栏贴了张手写的“启事”,

字迹歪歪扭扭:“寻物启事:本人于X月X日晚在小区花园遗失金戒指一枚(老式雕花),

价值不菲,疑被狗叼走。请拾到者速速归还,必有重谢!

——失主:沈”旁边还画了个潦草的狗头,尖耳朵,长毛,怎么看怎么像麻烦。启事旁边,

不出意外地,又围了几个邻居指指点点,眼神往我这边飘。“哎哟,沈阿姨的戒指丢了?

金的呢!该不会真被……”“可不是嘛,

那天晚上我看701那女的牵狗在花园转悠呢……”“啧啧,

这狗看着就不老实……”葛美霞的声音尤其响亮:“我就说吧!

养这种来历不明的狗准没好事!不是咬人就是偷东西!孙主管!这事你们物业必须管!

得搜查!把狗弄走好好查查!”我牵着麻烦站在人群外,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。

麻烦似乎也感受到了恶意,不安地往我身后缩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。“沈阿姨,

”我挤过去,尽量平静地问,“您确定是X月X日晚上丢的?在花园?

”沈老太撩起眼皮看我,慢条斯理:“是啊,就那天,晚饭后下去消食,

坐石凳上剥了会儿毛豆,回去就发现戒指没了。喏,就那边。”她努努嘴,

指向花园最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石凳。“那天晚上七点半左右,我确实在花园遛狗,

”我拿出手机,翻到那天拍的麻烦在草地上打滚的照片,特意把时间戳放大,

“但麻烦全程没离开过我视线超过三米,而且一直在草地这边活动,

根本就没靠近过您坐的那个石凳区域。您看照片时间。”照片上,麻烦追着一片落叶傻跑,

背景离沈老太指的石凳很远。沈老太撇撇嘴:“照片能说明啥?

谁知道你是不是拍完照就让它跑过去了?狗鼻子灵,闻到味就过去了呗!”“就是!

”葛美霞帮腔,“狗要偷东西,还能让你拍着?”我气笑了:“沈阿姨,

您戒指是什么时候发现丢的?回家后?那您怎么确定是在花园丢的,而不是路上或者家里?

”沈老太一噎,随即恼羞成怒:“我自己的东西我不知道?

我就记得在花园摘下来放石凳上了!肯定是被那狗叼走了!说不定就是你指使的!

看你那穷酸样!”这话太恶毒了。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,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鄙夷。

麻烦在我腿边瑟瑟发抖。一股怒火直冲头顶。我捏紧了牵引绳。“吵什么?

”一个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。人群分开一条缝。一个男人走过来。很高,

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工装裤,肩膀很宽,手里拎着个工具箱,上面沾着点白色的腻子粉。

他头发很短,硬茬似的,眉眼轮廓很深,鼻梁挺直,嘴唇抿着,显得有些冷硬。

眼神扫过人群,最后落在我和麻烦身上。是住在同一层最东边那户的。我搬来小半年,

几乎没跟他说过话,只知道他好像姓霍,是个搞装修的,早出晚归,存在感很低。

“霍师傅啊,”沈老太立刻换了副面孔,带着点讨好,“你评评理!我的金戒指,祖传的,

让这狗给叼走了!她还不认!”霍峥(后来知道他名字)没理沈老太,目光直接看向我,

又扫了一眼我脚边吓得缩成一团的麻烦。“你的狗?”“暂时收留的。”我纠正。

“它偷东西了?”他问,声音没什么起伏。“没有证据,污蔑而已。”我挺直脊背。

霍峥的目光转向沈老太:“沈姨,你确定戒指在花园丢的?不是回家路上?

”沈老太眼神有点闪躲:“当、当然确定!”“哦。”霍峥点点头,

然后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愣住的话,“那天晚上七点二十,我在三号楼那边装灯,

收工回来路过花园,看见你坐在石凳上剥毛豆。七点四十左右,我上楼,在楼梯口又碰到你,

你正跟二单元的王婶在说话,手上……好像还戴着个亮晃晃的东西。”他语气平淡,

像在陈述事实。沈老太的脸唰一下白了。周围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。

“你……你看错了!我那天根本没戴戒指!”沈老太声音尖利起来。“是吗?

”霍峥扯了下嘴角,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表情,“那可能是我眼花了。

”他不再看沈老太,拎着工具箱,径直穿过人群,走到单元门口,刷卡,上楼。

背影干脆利落。留下沈老太在原地,脸色一阵红一阵白,在众人恍然大悟和鄙夷的目光中,

灰溜溜地收起她的小马扎,低头快步走了。葛美霞也哑火了,悻悻地嘟囔一句“管闲事”,

扭着腰走了。人群很快散了。我站在原地,还有点回不过神。麻烦蹭了蹭我的腿,

小声“汪”了一下。我低头看它,它也仰头看我,琥珀色的眼睛映着路灯的光,亮晶晶的。

“走了,麻烦。”我牵紧绳子,“回家。”霍峥的意外解围,

像在我四面楚歌的困境里撕开了一道口子。麻烦的日子似乎好过了一点。至少,

明目张胆的污蔑暂时消停了。葛美霞和沈老太大概觉得丢了面子,在小区里碰到我,

都是狠狠剜一眼,鼻子里哼一声,倒没再主动生事。孙主管也没再来敲门,

只是在业主群里@过我两次,例行公事般提醒我“尽快妥善处理”。

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。麻烦很争气。它真的非常乖巧。我买了狗粮、饭盆、牵引绳,

它很快就学会了在阳台角落的尿垫上解决大小便。我出门上班,把它关在阳台(那里通风,

有阳光),它就安安静静地趴着,不吵不闹。下班回家,钥匙刚**锁孔,

就能听到里面兴奋的抓门声和短促的“汪汪”。打开门,一个毛茸茸的炮弹就会撞进怀里,

湿漉漉的鼻头拼命往我脸上拱,尾巴摇得像螺旋桨,喉咙里发出激动的呜咽,

仿佛我们分离了一个世纪。那点依赖和喜悦,是真实的,滚烫的,毫无保留的。

它开始长肉了,毛发变得蓬松有光泽,琥珀色的大眼睛总是亮亮的。

它喜欢叼着它的磨牙玩具,啪嗒啪嗒跟在我身后,像个毛茸茸的小跟屁虫。我看电视,

它就趴在我脚边的地毯上,把下巴搁在我拖鞋上。我工作,它就蜷在旁边的椅子上打盹,

偶尔睁开眼看看我,确认我在,又安心地睡去。它成了我冰冷出租屋里,

唯一会喘气的、温暖的活物。我开始习惯它的存在。习惯开门时那份热烈的迎接,

习惯脚边那份沉甸甸的暖意,习惯晚上它轻微的呼噜声。我甚至开始在网上查资料,

了解养狗的知识,盘算着等麻烦彻底稳定下来,带它去把疫苗补齐,做个驱虫。

也许……真的可以养它?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,我自己都吓了一跳。我,邬檬,

一个勉强养活自己、对未来毫无规划的社恐,要负担起另一个生命十几年的责任?

可看着麻烦那双全心全意信赖着我的眼睛,我又觉得,好像……也不是完全不行?

就在我内心天人交战,天平一点点向“留下它”倾斜的时候,麻烦突然变得有点不对劲。

它不爱吃饭了。平时看到狗粮就兴奋地冲过去,围着饭盆打转的小家伙,

最近却只是恹恹地闻两下,就走开了。给它最喜欢的磨牙棒,它也兴趣缺缺。精神头也蔫了。

不像以前那样喜欢跟在我脚后跟,更多时间是趴在阳台的垫子上,下巴搁着,

眼神没什么神采。我逗它,它也只是懒懒地抬抬眼皮,象征性地摇两下尾巴。“麻烦?

”我蹲在它旁边,摸摸它的头,“不舒服?”它伸出舌头舔舔我的手,有气无力的。

我的心提了起来。观察了一天,情况没有好转。它连水都喝得少了。我有点慌。抱起它,

打车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。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动物特有的气味。麻烦害怕地缩在我怀里,

小身体微微发抖。医生是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,姓林,看起来很温和。

他仔细检查了麻烦的耳朵、眼睛、牙齿、肚子,又测了体温。“体温偏高一点,39度2。

”林医生皱着眉,“精神萎靡,食欲不振……有呕吐或者腹泻吗?”“没有。”我摇头,

“就是没精神,不爱吃东西。”“最近有没有乱吃东西?或者接触过什么异常的东西?

”林医生一边问,一边轻轻按压麻烦的腹部。麻烦不舒服地哼唧了一声。“应该没有。

我都是关在阳台或者家里,遛狗也牵绳,盯着它不让它乱舔乱吃。”我仔细回想,

“就是在小区里……前几天遛它的时候,它好像对楼下花坛边一个角落特别感兴趣,

凑过去闻了半天,被我拽开了。那地方……好像有点馊味?

”林医生的眉头锁得更紧了:“花坛边?小区物业会定期喷洒除草剂或者杀虫剂吗?

”“这……我不清楚。”“也可能是误食了变质的东西,或者……更糟。”林医生表情严肃,

“我需要给它抽血化验一下,排除一下中毒或者内脏炎症的可能。”“中毒?

”我的心猛地一沉。“只是怀疑,先别紧张。化验结果出来才能确定。”林医生安抚道,

示意护士准备。抽血的时候,麻烦很害怕,挣扎得厉害,呜呜地哀叫着。我紧紧抱着它,

不停地抚摸它的背脊,心里又慌又乱。中毒?谁会毒它?

葛美霞那张刻薄的脸在我脑海里闪过。等待化验结果的时间格外漫长。

我抱着麻烦坐在诊室外的椅子上,它蔫蔫地靠在我怀里,呼吸有点急促。

我一遍遍摸着它柔软的毛发,心里默念着:别有事,千万别有事。半个多小时后,

林医生拿着报告单出来了,脸色凝重。“怎么样?”我立刻站起来。

“肝肾功能指标异常升高,转氨酶数值很高。”林医生指着报告单上的数据,“结合症状,

高度怀疑是中毒。很可能是误食了有机磷类杀虫剂,或者是……被人投喂了含有毒物的食物。

”最后几个字,像冰锥扎进我心里。“能治吗?”我的声音有点抖。“发现得还算及时,

没有出现抽搐痉挛等严重神经症状。立刻洗胃,输液解毒,保护肝肾。”林医生语速很快,

“需要住院观察几天。费用方面……”“钱不是问题!”我立刻打断他,“请马上给它治!

”“好,你签个字,我马上安排。”林医生把单子递给我。我颤抖着手签下名字,

看着护士把软绵绵的麻烦抱进处置室。隔着玻璃门,我看到它小小的身体被放上操作台,

插上管子……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。我背过身,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用力抹了把脸。

是谁?是葛美霞?还是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物业孙主管?

或者是……其他视麻烦为眼中钉的人?愤怒和后怕像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我。

麻烦在医院住了三天。我请了假,白天守着它输液。它小小的爪子上埋着留置针,

恹恹地趴在笼子里,看到我,会努力抬起头,尾巴虚弱地晃动两下。

每天的费用流水一样出去,但我顾不上心疼。第三天下午,麻烦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。

小说《小区里的流浪狗,好像赖上我了》 小区里的流浪狗,好像赖上我了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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