逃婚后，我在乡下种田养猪 杏林堂的惠比寿 著

我没哭。把手机塞进伴娘包里。转身就走。酒店走廊猩红的地毯像血，

尽头化妆室的门虚掩着。里面声音飘出来。“铂川，你确定云珠真能签那份协议？

她外婆那破村子，真值钱？”是茜羽。我最好的闺蜜。今天是我的伴娘。铂川的声音带着笑，

是我从没听过的轻浮。“哄哄就行了。她蠢，好骗。等会儿婚礼上签完字，项目一到手，

谁还管她？”指甲掐进掌心。疼。但比不上心口那块被剜掉的肉。手机又震。

还是那个陌生号码。「跑。现在。」我深吸一口气。推开厚重的安全通道门。

高跟鞋踩在水泥台阶上，声音清脆又决绝。像在敲碎什么东西。我叫云珠。

像个宝贝疙瘩的名字。可惜命没那么好。铂川是我谈了五年的男朋友。富二代，

家里做地产的。我爸我妈，恨不得把他供起来。茜羽是我发小。好到穿一条裙子，睡一张床，

知道我所有秘密。今天，本该是我和铂川的婚礼。现在，我穿着价值六位数的定制婚纱，

像只逃命的鸵鸟，缩在城乡小巴最后一排。窗外的摩天大楼渐渐矮下去，变成连绵的田野。

目的地：外婆留下的老屋。地图上几乎找不到的小地方，叫青石坳。手机被调成了飞行模式。

铂川和茜羽的名字在未接来电里堆成了山。还有我妈的咆哮短信：“死丫头！你疯了吗！

马上给我滚回来道歉！铂川家我们得罪不起！”得罪不起？我扯了扯嘴角。

把手机塞进婚纱层层叠叠的裙摆深处。外婆去世五年了。老屋钥匙一直挂在我脖子上，

当个念想。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，一股浓烈的尘土味混合着青草气息扑面而来。院子不大，

荒草快齐腰深。三间瓦房，墙皮剥落，露出里面的黄泥巴。屋檐下挂着几串干瘪的红辣椒，

颜色褪得像旧年的血。唯一活物是角落一棵歪脖子枣树，挂着稀稀拉拉几个青疙瘩。

这就是铂川和他那个精明爹，处心积虑想弄到手的“项目用地”？我踩着枯草往里走。

推开堂屋门。“咳咳咳！”灰尘呛得我直咳嗽。光线昏暗。只有一张破八仙桌，两条长凳，

一个掉漆的碗柜。墙角堆着几个落满灰的麻袋。我走过去，想看看是什么。

“哗啦——”麻袋大概朽了，我一碰，直接散了架。里面的东西滚了一地。不是垃圾。

是……种子？一粒粒，饱满，带着泥土气息。玉米？豆子？还有几个小布袋，系着麻绳。

我解开一个，里面是更小的、形状各异的种子。旁边还有个破木箱。打开。

几把旧农具：锄头、镰刀、铁锹，锈迹斑斑，但木柄光滑，

残留着经年累月被汗水浸透的痕迹。箱底压着个牛皮纸本子。我拍掉灰，翻开。是外婆的字。

歪歪扭扭，像爬行的蚯蚓。「三月二，晴。下了南瓜籽，十窝。」「四月雨多，豆苗蹿得快。

」「五月，猪崽断奶了，叫得人心慌。」「七月旱，挑水浇地，肩膀脱了层皮。」「九月，

新米香。给云珠寄了点，城里娃吃不着这么好的。」「腊月杀年猪，热闹。

可惜云珠没回来……」纸页发黄变脆。字里行间，是外婆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的日子。

我蹲在满是灰尘的地上，看着散落的种子，生锈的农具，还有这本泛黄的记录。

铂川的话又在耳边响：“那破村子，谁还管她？”心口那块被剐过的地方，

忽然被一种沉甸甸的、带着泥土腥气的东西填满了。比铂川送的钻戒沉得多。

我把种子小心拢好。把农具拿出来。拍了拍身上的灰。“外婆，”我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说，

“我回来了。不走了。”活下去，第一步：吃饭。外婆留下的米缸，底儿都空了。

种子不能当饭吃。我翻遍所有口袋。现金，八百五。铂川给的副卡？

早被我掰了扔在酒店垃圾桶。手机开机？暂时不敢。怕被定位。得赚钱。青石坳太小。

统共几十户人家。年轻人都跑光了。唯一的“商业街”就是村口小卖部，兼收快递。

老板娘胖婶，看我像看外星人。“哟，新媳妇？穿这么俊，逃难来的？”她磕着瓜子，

嗓门洪亮。“……算是吧。”我扯了扯身上皱巴巴的婚纱裙摆，

幸好外面罩了件顺路买的便宜外套。“婶子，村里有活干吗？零工也行。”胖婶上下打量我，

噗嗤笑了：“细皮嫩肉的，能干啥？掰苞谷？锄地？还是喂猪？”“喂猪？”我眼睛一亮。

外婆的笔记里提过养猪！“李阿婆家母猪刚下崽，缺人手。工钱一天八十，管两顿饭。

”胖婶努努嘴，“就村尾那家，门口挂红布条的。”一天八十。管饭。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
“谢谢婶子！”李阿婆家猪圈的气味，极具冲击力。

混杂着发酵的饲料、新鲜的排泄物、还有猪身上特有的那股……热烘烘的膻味。

我扶着墙干呕了几下。李阿婆七十多了，背佝偻着，精神却好。她眯着眼看我：“城里姑娘？

受得了这个？”“受得了！”我咬牙。活命要紧。我的工作：清理猪圈，剁猪草，煮猪食。

猪圈是砖砌的，半露天。十几头半大的猪，哼哼唧唧。李阿婆递给我一把铁锹：“喏，

先把粪铲到那边堆肥坑。”铁锹沉。猪粪黏腻。第一铲下去，那股味儿直冲天灵盖。

胃里翻江倒海。我憋着气，一铲，又一铲。汗水很快浸透了廉价的外套。头发黏在脸上。

猪们好奇地拱过来，湿漉漉的鼻子蹭我的裤腿，留下可疑的污渍。“去！一边去！”我躲闪，

狼狈不堪。李阿婆在旁边慢悠悠地剁着红薯藤：“丫头，慢点铲。猪粪是个宝，沤好了肥地。

”她剁好的藤蔓丢进一口大铁锅，加上米糠、玉米粉，添水搅拌。动作麻利。

我看着她布满老茧的手，再看看自己磨红的掌心。八十块，真难挣。中午，

就在猪圈旁的小棚子吃饭。一碗糙米饭，一碟咸菜，一碗飘着几片菜叶的清汤。饿极了。

我吃得狼吞虎咽。李阿婆笑：“慢点吃，管饱。”下午，剁猪草。巨大的木墩子，

沉重的砍刀。红薯藤韧性十足。一刀下去，只砍出个印子。震得虎口发麻。

李阿婆示范：“手腕用力，往下剁，别怕。”我咬着牙，一下，一下。汗水流进眼睛，

涩得疼。虎口磨破了皮，**辣的。剁好的草混进猪食锅里，煮得咕嘟冒泡。

一股难以形容的熟草料味弥漫开。我负责把煮好的猪食舀进桶里，提去喂猪。滚烫，沉重。

踉踉跄跄提到猪圈，刚倒进槽里，猪群就疯了似的挤过来，埋头猛拱。

滚热的猪食溅到我手上，脚上。烫！痛！我“嘶”地抽气，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
李阿婆叹口气：“丫头，抬高点，离远点倒。”夕阳西下。我瘫坐在猪圈旁的小板凳上，

浑身像散了架。头发打绺，衣服脏得看不出颜色。

手上是草汁的绿、猪食的褐、还有磨破的血痕。脚上的廉价运动鞋糊满了泥。

李阿婆数出八十块钱，皱巴巴的票子。“拿着。明天还来不？”我看着那几张票子，

又看看自己脏污的手。“来！”日子像生锈的齿轮，缓慢而滞重地转动。

白天在李阿婆家喂猪，挣八十块。晚上回到外婆的老屋，点着昏黄的灯泡，收拾屋子，

整理院子。院子里的荒草，被我一点点锄掉。锄头柄磨得掌心的水泡破了又起，起了又破，

最后变成一层硬茧。外婆留下的种子，我对着牛皮纸本子辨认。

南瓜、豆角、辣椒、玉米……春雨贵如油。下了几场小雨后，我把地翻了一遍，

笨拙地学着外婆的样子，点下种子。每天拖着散了架的身体回来，

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屋后那块小小的菜畦，看它们有没有发芽。一天，两天……毫无动静。

“不会都死了吧？”我蹲在地头，又急又沮丧。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。

”一个声音从篱笆外传来。我抬头。是个年轻男人。很高，穿着沾着泥点的旧夹克。

皮肤是风吹日晒的小麦色，眉眼很利落，像山岩的棱角。他肩上扛着把铁锹，

手里拎着两条还在甩尾巴的鱼。“新来的？”他问，

目光扫过我那明显翻过但歪歪扭扭的地垄。“嗯。”我有点窘迫，拍了拍手上的泥站起来。

“种子埋深了。”他指了指我的地，“刚下雨，土实，你这样播，芽拱不出来。

”他放下鱼和铁锹，利落地翻过篱笆，跳进我的菜地。动作轻巧得像只山猫。

他拿起我放在旁边的锄头，在我点种的地方，轻轻扒开一小层土。“看，太实了。得松一点，

盖薄薄一层土就行。”他边说边示范，动作又快又稳。“这样……行吗？”我凑过去看。

“过两天再看。”他直起身，拍了拍手上的土，“我叫青岩。住坡上那家。

”他指了指不远处山坳里孤零零的一栋砖房。“云珠。”我报上名字。青岩点点头，没多话，

翻回篱笆外，扛起铁锹拎起鱼。“走了。”走了几步，又回头：“你那锄头卷刃了，不好使。

明天我给你磨磨。”不等我回答，他高大的身影已经拐过小路不见了。两天后。雨后初晴。

我冲到菜地。湿润的泥土上，冒出了星星点点的嫩绿！小小的、脆弱的芽，顶着种壳，

倔强地钻了出来。那一刻，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酸酸的，胀胀的。

比铂川送我那束999朵厄瓜多尔玫瑰绽放时，感觉真实一万倍。我和青岩渐渐熟络起来。

他是个沉默的人，但手巧，懂的多。帮我磨快了锄头镰刀。告诉我哪种草猪爱吃，

哪种草有毒。下雨前，帮我给菜地搭了简易的棚子。

他好像什么都懂一点：种地、打渔、修屋顶，甚至还会给猪接生。“青岩哥，你怎么啥都会？

”有一次，看他利索地帮我修好了漏雨的灶台，我忍不住问。他正用泥巴糊着灶膛缝隙，

动作顿了顿。“一个人过，不会就饿死了。”声音没什么起伏。后来从胖婶嘴里，

我拼凑出他的故事。青岩爹妈走得早，是爷爷拉扯大的。前几年爷爷也走了，

就剩他一个守着山坳里的老屋和几亩薄田。“那娃子，能干，性子闷。”胖婶评价。

我在李阿婆家喂猪的工作逐渐顺手。虽然气味依旧感人，但铲粪、剁草、煮食、喂猪，

流程熟悉后，没那么手忙脚乱了。甚至能分辨出哪头猪胃口不好，哪头猪抢食最凶。

李阿婆看在眼里，工钱涨到了一百一天。“丫头，学得快。”她夸我。我用攒下的钱，

在胖婶小卖部买了最便宜的米、油、盐。第一次用外婆留下的大铁锅，自己煮了一锅饭。

火候没掌握好，有点糊底。但就着李阿婆给的咸菜，我吃得特别香。自己挣的饭。夜里，

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。月光透过破窗棂洒进来。没有铂川的甜言蜜语，

没有茜羽的八卦消息，没有都市的车水马龙。只有风吹过枣树叶子的沙沙声，

远处偶尔几声狗吠，还有……猪圈里隐约的哼唧？（李阿婆家的猪圈离得不远）很累。

骨头缝都酸。但心是实的。沉甸甸地落在肚子里。不像以前，悬在半空，

永远在担心铂川是不是又和哪个模特传绯闻，担心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他。手机一直没敢开。

不知道外面闹成了什么样。不想知道。这天，我正在屋后菜地给南瓜苗搭架子。

胖婶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，手里挥舞着一张纸。“云珠！云珠！你的信！法院来的！”法院？

我心头猛地一跳。接过那张纸。是传票。铂川起诉我。案由：不当得利。起诉书上说，

铂川家为筹备婚礼，

支付了巨额费用（后面附了一长串清单：酒店、婚纱、珠宝、宴席……总计一百多万），

因我单方面逃婚，造成其重大损失，要求我返还相关款项并赔偿精神损失费。落款：铂川。

还有他那鼎鼎大名的爹的公司公章。白纸黑字，像冰冷的刀。捏着传票的手，有点抖。

不是因为怕。是气的。一百多万？那些钱，从头到尾，我根本没经手！都是铂川家直接付的！

“丫头，咋回事啊？”胖婶担忧地看着我煞白的脸。我深吸一口气，把传票揉成一团。

“没事，婶子。疯狗咬人。”胖婶将信将疑地走了。我看着手里皱巴巴的纸团。

怒火在胸腔里烧。铂川。茜羽。你们害我身败名裂，把我逼到这个地步。现在，

还想把我骨头里的油都榨出来？凭什么？就凭你们有钱有势？一股狠劲冲上来。

我掏出那个关了快两个月的手机。开机。瞬间，信息提示音像爆炸一样响起，

密集得让人心慌。无数的未接来电，无数的短信、微信。铂川的：“云珠！你找死是不是？

赶紧滚回来！”“你以为躲乡下就没事了？信不信我让你全家吃不了兜着走！

”茜羽的：“云珠，你误会了！我和铂川没什么！你听我解释啊！”“接电话！

你这样铂川多伤心啊！”我妈的：“孽障！你想气死我是不是？铂川家要告我们了！

我们拿什么赔？房子卖了都不够！”“快回来求求铂川！跪下认错！

”还有我爸的叹息语音：“珠珠……唉……别犟了，回来吧，

爸爸想办法……”手指冰冷地划过屏幕。最后，停在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上。

「跑。现在。」这是谁？为什么帮我？我点开短信，尝试回拨。“对不起，

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……”空号？心沉了下去。这个人，似乎只想提醒我逃跑，

并不想暴露身份。现在怎么办？一百多万的债务，像座大山压下来。我所有的积蓄，

加上这几个月喂猪、帮胖婶搬货（她偶尔也雇我）攒下的钱，不到五千块。还不够零头。

难道真要回去，跪在铂川脚下摇尾乞怜？不。绝不。我看着院子里生机勃勃的菜苗，

看着自己粗糙却有力的手。外婆能在这里活一辈子。我也能！得想办法。赚快钱。

目光落在角落那堆外婆留下的种子上。还有……猪。李阿婆家的猪养得好，膘肥体壮。

我能不能……自己也养？念头一起，像野草疯长。但本钱呢？场地呢？外婆的老屋院子太小，

养不了几头。青石坳别的没有，荒地多。能不能租？租地也要钱。晚上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
窗外月光很亮。忽然，院门被轻轻敲响。“谁？”我警觉地问。“我。”是青岩低沉的声音。

我披衣下床，打开门。青岩站在月光下，手里拎着个鼓囊囊的旧麻袋。“听说你惹上官司了？

”他开门见山，把麻袋放在地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胖婶这个大嘴巴……“嗯。

”我闷声应道。“差多少？”“一百多万。”这个数字说出来，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。

青岩沉默了一下。“这个给你。”他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麻袋。我疑惑地解开袋口。

一股浓郁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。袋子里，是满满一袋……黑褐色的、形状不太规则的块状物？

像……晒干的菌菇？“这是什么？”“松露。”青岩言简意赅，“后山松林里采的。野生的。

”松露？！我听说过！顶级食材！价比黄金！“这个……很值钱？”我心跳加速。“看品相，

看大小。城里的大饭店收。这一袋，运气好的话，能卖几万块。”几万块！

虽然离一百多万还很远，但这是希望！“青岩哥，这太贵重了！我不能……”“借你的。

”青岩打断我，语气不容置疑，“算你利息。以后还我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我的菜地。

“你不是想搞点事吗？这点本钱，够你租几亩荒地，搭个猪圈，抓几头小猪崽了。

”他连这都猜到了？“青岩哥……”“别废话。”他转身就走，背影融进月色里，

“明天我带你去找村长租地。后山阳坡那片荒地，向阳，离水源近，合适。

小说《逃婚后，我在乡下种田养猪》 逃婚后，我在乡下种田养猪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。